当盛韫再次睁开眼,他被一阵轻柔的风包围,风声沙沙,温柔地拂过他的面颊,仿佛大自然的轻语。风送来了稻杆青涩的香气,让盛韫的思绪瞬间穿越回十五年前那个春天。
那个春天,盛韫正处于人生的低谷。他在自己最擅长的修道之域不断受挫,那些曾经锋利如刃的锐气被一一磨平。在那段日子里,他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直到纪渊给出建议,让他来到远郊的村落修心养性,寻找内心的平静。
现在,当他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那片熟悉的田野,那条蜿蜒的小河,还有远处村落的轮廓,都让他感到了一种时空交错的错觉。盛韫忍不住轻声自语:“咦?居然还真是这儿……”
这片土地曾经见证了他的挣扎和成长,如今再次站在这儿,内心难免复杂。
盛韫缓缓起身,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向前走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稻香的味道,四周的景色在晨光中渐渐清晰,露珠在草尖上闪烁,远处的山峦在朝阳下映出淡淡的金色轮廓。
进塔之前,颜师傅对盛韫简单做出了说明:“月坞的心法讲究实现心中欲求——先找到欲望,随后为之努力。裴思的伤说重不重,只是皮外伤,严重的是那个灵器打散了他的灵气,你得引导他在浮屠塔里调理好灵气,避免走火入魔。随着灵力的恢复,他也会变回你熟悉的模样。”
站在那片熟悉的田野中,盛韫凝望着远方树梢的轮廓。那随风轻摇的树叶间,似乎隐藏着过去的幻影,唤起了他深埋心底的记忆。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稍微走近几步,盛韫的目光锁定在了一棵树上——
那竟然坐着一个孩子。孩童眼中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平静得仿佛超脱了尘世的一切情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远方。
而那张脸异常俊秀,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盛韫在心内骂了句脏话,这对师徒难道在玩他吗?
裴思从小就是跟踪狂吧?
那个孩子,那个场景,那个日子,和十五年前的记忆完美重合。
海清市这么大,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少年裴思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事实摆在眼前,那个孩子就是裴思。
盛韫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的打扮。他现在的装束也是十五年前的下乡知青模样,简单、舒适,没有一丝华丽与正式……按照颜师傅所说,裴思的灵气散了、经脉不通,所以眼前的裴思,是他灵力最低的模样。怪不得那时候的盛韫没有察觉到裴思是个修士,只以为他是个普通小孩。
盛韫感到头疼至极,元道修士通常会在浮屠塔里休眠或闭关,而月坞的灵器却让他感觉像是陷入了一个爱情电影放映室。
但不论如何,他已经夸下海口,必须让眼前的这个小孩恢复成他熟悉的裴思。
盛韫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径直朝自己的目标走去。
就当作是一个任务,没什么好深思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裴思,也是为了他自己。盛韫必须找到方法,让裴思恢复,让一切回到正轨。
按照颜师傅的说法……无欲无求,没有灵力,所以裴思现在是个小孩;有欲有求,实现所求,灵力大涨,才会是成年的裴思?
那么,裴思的欲求是什么?
盛韫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他再也不想经历时光之轮里的一切了!
一边行动一边思索,盛韫按照记忆里自己的一举一动,如出一辙地把小裴思从树上抱了下来。
盛韫不免觉得好笑,从前到今,裴思总喜欢占据高位、俯瞰他人,在他们几次相遇里,裴思不是坐在树上、就是站在路灯上,这似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小孩当即对他动手动脚,摸了摸他的脸颊——这坏习惯养成的时间太早,已经无法戒断,盛韫不由得嘴角抽搐,问他:“你怎么会跑到树上?是不是和家人吵架自己偷溜出来了?”他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试图打破眼前的僵局。
不过时隔多年再看一次,盛韫也不免感慨他容貌出色,裴思不愧是裴思,凭此深深地抓住了颜狗盛韫的心。
小裴思抿唇,没想到盛韫一语道破他的秘密,但眼里依旧淡淡,他认真地说:“这不重要,反正没有事能难得倒我,我很安全。”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自信。
盛韫转念一想,能从那么远的月岛来到这里还不被颜师傅发现,裴思确实和一般小孩不一样。
但他是谁?他是盛韫,专治不服。
盛韫戏谑而嘲弄地说:“你在我面前装成熟?我十岁时已经位列神武榜前一百了,你呢?哦,你知道神武榜是什么吗?”
小裴思当然知道神武榜是什么,他还知道灵气、灵器、灵力。
他是月坞内定的下一任坞主,学习速度奇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