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萤很后悔,再怎么说,她也不该在那个时候提到迟骁的名字。她的心情迅速低落下来,她和沉嘉然才和好,现在却被她破坏了。洗手间里,沉嘉然双手撑在洗手台里,他脸上满是水渍,头发被略微打湿,镜子里,他的脸色阴沉,眼眸神色复杂。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那双眼里蕴着多种情绪,有嫉妒,憎恨,不甘还有委屈。这副样子真是难看。他就这样盯着镜子看了许久,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过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打开了门。沉萤已经穿好衣服,她垂眸站在门边,在等他出来,门一开她就看向沉嘉然。沉嘉然神色很淡,薄唇紧紧抿着,没有看她。沉萤上前抱住他,手臂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低声道歉:“对不起,嘉然,是我的错。”她不知道沉嘉然在想什么,但他肯定不会把这件事一笑淡之,刚才他看她的眼神,又失望又愤怒。沉嘉然僵着身体没有反应,她用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脸上满是愧疚自责:“嘉然,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沉嘉然还是没有表情,沉萤双手捧着他的脸,仰着头去亲他的脸,眼睛,鼻子,饶是沉嘉然怒气未消,也做不到在此刻无视她。他看着她的眼睛,眸色委屈又沮丧。沉萤喉间哽住,心里的愧疚又加深了一层,她说不出话了,只抱住他,身体紧紧贴着他,想告诉他她真的很抱歉。沉嘉然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抱住她的背,手臂箍得紧紧的,用这样的举动告诉她,他已经消气了。因为刚才的事,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和她做什么,只不说话抱着她,心里翻涌起丝丝缕缕的苦涩。夜色深沉,白天时风景秀美的碧湖,此时也只隐藏在黑暗里。沉慕年站在露台上,双手插在兜里,目光平静望着漆黑的夜色。房间的桌子上还有沉萤送来的水果,只是看上去一口都没有动。他俊朗的面容在夜晚里反而显得冷硬,透着些淡漠无情,过了一会儿,眉眼微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假期结束后,沉萤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参与准备话剧彩排。每个班的节目都需要参加两次校内彩排,还会有评委进行打分,适当淘汰一些不合格的节目。不过据说彩排并不严格,毕竟是学生自发组织排练的节目,总不能以专业表演的标准来评判。沉萤他们参加了第一次彩排,结果不出意料,过了,谢远很高兴。就算之前有人透露消息说很容易过,他还是很担心,现在过了,他终于放下心来。不过第二次彩排后的上午,他就怒气冲冲地走进教室,脸色很难看。沉萤正在看书,抬头看到他的神色,关心道:“谢远,你怎么了?”她一问,宋恪和沉嘉然才注意到谢远,稍微注意了下谢远。谢远眼里快喷出火,稍微平复了情绪,但还是难以克制,骂了脏话,说:“我们班的节目被刷下来了!”他的声音大,语气又气愤,吸引了班上同学的注意,邱阳听见也一脸纳闷,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谢远说:“那些人,还不是学校的学生,有什么权力说淘汰就淘汰。”“我们排练了这么久……第一轮没落选,第二轮才告诉落选,这些人!”沉萤眉心微微皱了一下。邱阳他们对这件事没有很激动,节目被刷了就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邱阳沉默思忖一番,安慰他:“可能他们看到其他班的节目更好,我们被淘汰也正常。”听了他的话,谢远更加生气:“好个屁!”他大声嚷道:“我看到有个班的合唱,声音都不齐,表演现场乱糟糟的,他们都过了,我们为什么过不了?”沉嘉然支着下巴正听着,闻言挑了下眉,嗤笑道:“那估计是你和那些评委有过节,他们不让你过呗。”他这么一说,邱阳沉下脸,开始冷静思索,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不可能啊,那些人都是学生会的,我人都认不全。”“能有什么过节?”沉萤的表情登时凝重。沉嘉然“好心”劝道:“那就这样呗,认命吧。”反正他也不想穿什么女装,还是在全校人面前。谢远脸上满是不甘,但是他又不能闹到学生会去。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过了很久才不得不接受现状,只是不免模样消沉,下课了就趴在课桌上谁都不理,像被打击得很深。当天晚上,沉萤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一串号码。陆逾白的手机号码很容易问到。她凝着眉拨了过去。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只是始终静默无声。沉萤也没有急着说话,沉默持续了快一分钟,她攥紧手机,嗓音冷冷地开口:“陆逾白。”那边终于有了声音,一声轻笑,很轻,也很愉悦。只这一声,就能听出他的怡然自得,心情极好。沉萤的怒火从心里燃起来,呼吸也顿时加重。她猜到节目落选背后有蹊跷,很可能有他的示意,毕竟他是学生会主席,让学生会成员在彩排时淘汰他们的节目,简直易如反掌。或许他就等着她打这通电话给他,好让她知道,他一直暗地里窥视着她。她闭了下眼,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没指望他能正面回答她,她打这通电话也不是为了让他不要针对他们的节目。她被气得脑袋昏沉,抑制不住怒气,沉声说:“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只针对我一个人。”“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解决所有事情,无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我想要一个一刀两断的解决办法。”她一口气说完后,对面很久没有声音。可她知道,陆逾白此刻一定唇边带笑,样子好整以暇,好好听完了她主动妥协的话。只要想到这儿,她的恐惧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