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曾在此之前试图联系过订做这件大衣的女士告知她这个情况,但在反复拨打她所留下的联系电话后我们始终无法和她取得联系。耽误了你们二位是我们的失误,所以我们将会对您进行补偿,再次对您表达最诚挚歉意。”
两人再次九十度标准弯腰,陈嘉效一颗心由最终的死气沉沉逐渐加快跳动,在胸口那里奔腾不息。
他目光不受控制紧紧盯着服务人员手中那张订单,艰难开口:“哪位女士姓什么?”
“这个……因为消费人一开始就要求我们保密,所以我们无可奉告。”说完,她将订单下那个礼盒呈现出来,笑着对陈嘉效说:“这里面是我们对您的补偿礼物。”
陈嘉效一张脸如同麻痹,手却很稳在订单签下了自己名字。把东西都拿到手里后,工作人员临走前最后对他说了一句:“陈先生,祝您生日快乐。”
天气缘故,明明只是下午时分,外面本就昏暗的光线照不进玄关,视野一片晦涩朦胧,只有礼盒上那条粉红色的彩带是刺目的。
陈嘉效把门关上,定定在原地将近一分钟,忽然提着克数很重的大衣走到客厅。把精准严谨的包装一层层撕开,那间员工口中材料昂贵珍惜、做工精良,耗时叁个多月的大衣就呈现了眼前。
明明是有黑这一种颜色,可陈嘉效知道员工不是在夸大其词,吹嘘他们的劳动成果。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物有所值”的意义。
每一颗袖子泛着柔润的光泽,和他当初设计的那辆车一样,黑中有黑,不经意的角度可以看到像无数行星漂浮在神秘浩瀚的宇宙里。
每一处走线,针脚严密,没有一处疏漏,他日常用品也符合他这个人严谨沉默的姿态。
陈嘉效指腹在游离在袖口的时候忽然触到一处不同于柔软质地的崎岖,他心头困惑,翻过来拿到眼前,完全没察觉他是在阴暗的环境里试图分辨一处细致入微的设计。
ever the ever e ever ours
心脏被什么狠狠碾过,陈嘉效忽然丢下大衣冲到玄关捡起那个被他遗忘的礼盒,不算文雅地拆开美丽但累赘的丝带,里面不过一条领带和一张卡片。
他把卡片拿出来,打开看到的不是什么印刷体,千篇一律的致歉陈词,而是用钢笔刻下的每一个真实的字迹。
十五年前,他就收到过出自她手的纸条,认得她的字迹。
即使是英文。
i hope you always belong to yourself
i hope you belong to
i belong to you
“我最近在尝试捡起英语。希望你喜欢大衣。生日快乐,陈嘉效。”
阳台的门没关完全,一阵风卷起了昏昏欲睡窗帘,一片更浓重的阴影覆下来,单膝屈蹲的一团黑影猛地起身,手心里还紧紧抓着那张似乎还染有她体温和清香的卡片。
陈嘉效再急,也不舍得弄皱它分毫。
他一刻都无法再等,也不需要多一刻的时间去确认什么。
明明他们是这样默契。
陈嘉效在把车开出地下室前还在抱着微薄的希冀盼望那个号码会有回应,可就像工作人员说的那样,不管如何尝试,郑清昱没有任何回应。
这让陈嘉效一颗剧烈心跳的心又坠入深渊,他刚觉得自己没被世界抛弃,她给予他这么大的惊喜,再生硬的文字落入他眼底也是柔软。
他要如何放弃这段感情?
短暂失落后,陈嘉效就开始发慌,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漫上心头。
原乐楼的同事说她请假了,店里的工作人员说联系不上她……
不管怎么样,她如果坚持之前的想法,应该回应店员取消这份给他的迟来一天的生日礼物才对。
陈嘉效不相信她会这么残忍。
怕就怕她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为了什么不想与这个世界有任何关联。
空荡的地下响起一阵刺耳摩擦声,回音不断,黑色宾利与地面擦出火花,在得以见到阴暗的天空一角时仰冲而上,于刚落下的一阵雨里很快消失在茫茫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