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振翅飞上高空,往雍州方向而去。沈青黎万万没有想到,府中还有一只海东青,更没有想到,冷心冷情的女侍卫,竟然会操这种心。没一会儿,她回来了。青一站在她的肩头,精神抖擞。锦一面不改色地问道:王妃,青一没事吧?沈青黎看着收拾整洁的书房,以为那些纸团已经烧了,开口说道:没事,可能是在府里太久,精神不济。她将锦囊绑在青一翅膀下,玄一跳上青一的背。沈青黎眉梢一挑,古怪道:你去干什么?也不怕冻成冰雕。玄一朝锦一那边看了眼。鸟被威胁了。但鸟不敢说。玄一:鸟要去,不要你管。沈青黎只当它在府里呆得无聊了,见它执意要去,就没再阻拦。于是,一鹰一鹦鹉,冒着风雪,飞往雍州。两日后。清晨,山林薄雾氤氲,湿冷冻骨。萧宴玄一行人收拾妥当,正要出发,一声嘹亮的鹰啸响起。溟一抬头看着俯冲而下的海东青,抬起手臂,海东青落了下来。溟一解下它翅膀上的锦囊,递给萧宴玄:王爷,是府中传信。锦囊沉甸甸的,一入手,萧宴玄长眉就蹙了起来。莫非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可暗卫禀报,想来言简意赅,没一句废话。萧宴玄正要打开锦囊,高空又传来一声鹰啸。暗卫齐齐望向高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一日之内,接连两次传信,几乎前后脚赶到,生怕府中出了什么变故,他们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溟一惊疑不定,眉头紧紧拧起来。青一一落下,玄一就飞到溟一的怀里,钻进他的衣襟里取暖。玄一冻得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忘抱怨着:冻死鸟了!冻死鸟了!溟一浑身打了个冷颤,感觉揣了个根冰棍。这祖宗难伺候,嘴又贱,溟一没把它扔出去,把青一身上的锦囊交给萧宴玄。他的神情里难掩忧色:王爷,萧宴玄淡声道:先看了再说。这个锦囊比之前的那个还要沉,里面似乎装着两个小瓷瓶。萧宴玄率先打开,果真拿出了两个小瓷瓶。随后,又是一张平安符和一封书信。
阿黎还是想着他的。萧宴玄唇角翘起,迫不及待地打开家书。虽只有寥寥数语,却也足以让他欢喜。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眸底的笑意如涟漪般,层层荡开。那一刹那,仿佛冬雪消融,四肢百骸涌起一股热潮,直往心口窜起,拨动着他每一根心弦。他捏着信纸,一瞬不瞬地看着,许久没有移开半分,好像要把那短短的十个字,全都刻进神魂里。王爷,溟一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七上八下,不由道,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萧宴玄眸底的笑意比晨阳还要亮上几分:阿黎想我了。溟一和暗卫们闻言,全都松了一口气。萧宴玄把信纸折好,连同平安符一起放进怀里。然后,打开另一个锦囊。 各有谋算那厚厚的一叠信纸,每一张都是皱巴巴的,萧宴玄愣了一瞬。等打开,每一张都是他熟悉的字迹。玄一看到该它忙活了,依依不舍地从溟一怀里出来,两只小翅膀忙得飞起,都快冒出火星子了。鬼知道它一只鸟是怎么惟妙惟肖地演绎出来的,又有表情,又有动作,还贱嗖嗖地咻地一声,表示纸团被扔了出去。最后,玄一累瘫在溟一怀里。累死鸟了!不给它极品贡果,它以后再也不干!玄一一通表演完,萧宴玄也看完了。字里行间,是殷殷叮嘱,是满怀关切,是温馨家常。每看完一张,眉眼间的情意就浓烈几分,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仿佛泡在了春水里,酥酥麻麻,又暖又软。他低眸笑着,脑海里仿佛浮现出少女落笔时的纠结,指腹轻轻抚过那些皱痕,摩挲了两下。他在战场上,从少年到青年,从血海尸山,到孤冷清寂,从未有人这般牵挂过他。从今往后,他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等看到锦一那封信后,心口生疼酸胀,那枚平安符贴着心口灼灼发烫。玄一:好多血!好疼呀!玄一:头破了!衣服湿了!玄一:站不稳!要晕啦!溟一和暗卫们听得一头雾水,只有萧宴玄知道玄一在说什么。他的喉咙干涩得厉害,攥紧了那些家书,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那人面前,将她揉进骨血里,与他融为一体。阿黎,朝思暮想的名字,从唇齿间,低低地溢出来,缠绵入骨。萧宴玄喉结滚动,哑着声道:我想你了。这温柔的低喃,裹着晨雾,乘风而起,似要拂过长空,吹进翠微院内。心底的思念如蔓藤般疯长,他的小姑娘,在他幽暗弑杀的深渊里,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繁花。